初升的日轮点亮天边暮色的薄云,橘红色的火球从海天接壤一线缓缓探头,顷刻间的橘光铺洒在清冷的海面上,晨曦在神社的屋顶平缓推过,光影变化,昭示着新一天的到来。
沈南方像是脱僵的野马闷头冲进了退潮的海面,苦咸的海水呛入他的鼻口,他全然不在乎,就像是渴求某一样事物太久了……他现在只想细细的去感受每一道划过身体的水珠。
“小心点儿。”宋卿卿站在背后轻声呼喊,像是嘱咐孩子不要玩得太上头,免得摔伤的操心老母亲。
沈南方从海水里爬起来,他看起来像是落汤鸡,嘴角却挂着幸福的笑,“我答应要带你来海边的,我做到了。”
宋卿卿耸了耸肩,“有没有因为没看到我穿比基尼的样子而失望?”
“有一丝……”
“哦?难道不是很失望,看来我的身材对你好像也没什么吸引力。”
“不……不是的,你在我眼里绝对是全世界最漂亮……最……”沈南方感觉有点窘迫,语无伦次的想要当个寄居蟹,把身体缩进厚厚地壳里。
宋卿卿走过来牵住了他的手,沈南方一愣,一抹娇艳欲滴的红色吻在了他的侧脸,宋卿卿狡黠一笑,她的眸子闪着大胆动人的光。
沈南方脸红过了朝阳。
“算是你言而有信的奖励。”宋卿卿咬着唇角,“下次也要做到,好不好?”
“好。”沈南方摸着被吻过的地方,整个人都飘飘然了,仿佛置身云层,没有了重量。
宋卿卿穿了很居家的白色棉质短袖,海浪拍湿了衣服,内里穿得黑色运动背心清晰可见。她毫不在意脱去了上衣,显露出那令人紧张的完美腰线。
“走吧,不是说要带我玩么?”宋卿卿牵住沈南方的手,踏浪而行,海水冰凉,他们手牵手一起踏破慢慢齐腰的海水,望着对方湿漉漉的狼狈模样,开怀大笑。
他们将手插进海水里,再猛地朝对方泼去,空旷的海滩上,全是他们的笑声,不知不觉间太阳已完全升起,一瞬间日光横贯了整片大海,笑声惊起的海鸥掠过头顶。
“要不要搭城堡?”沈南方问,他嘴里充斥着海水的苦咸味,拜宋卿卿所赐,这女人能轻而易举躲过沈南方泼过去的海水,而一旦她想泼沈南方,无论他怎么躲都是徒劳的,海水像是长了眼睛直往他嘴里钻。再玩下去,他可能会被咸死在这儿。
宋卿卿猜得到他的小心思,但从不戳穿,她点点头,“好啊,我也有些累了,正好休息休息。”
“哦吼,早上好啊!”
二人刚上岸,欧阳明和伊织樱正巧刚到,欧阳明颇有精神的打招呼,看来昨晚睡得不错。
沈南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,他和欧阳明的关系因一趟霓国之行变得更加牢靠,常常默契到只需要一个眼神,就知道对方要做什么。
伊织樱的腰间套着小黄鸭游泳圈,宋卿卿见她有些不安,便主动拉着她跑去玩了,一副大姐大的派头。
“有个坏消息,有个好消息,先听哪个?”欧阳明望着二女在海浪翻滚中更显诱人的苗条身姿,目不斜视的侧头望向沈南方。
“都差不多吧,先听好的。”
“坏消息是,我们可能真的彻底回不去了,因为霓国接连几日的爆发式大游行和罢工,机场停运,工厂停工。如今的霓国和一座孤岛没区别,而我们就是被困在孤岛上的人。”欧阳明扶额,“宋卿卿和大天狗,妖刀姬的那场战斗,有上千无辜的人因此丧生,仅是战斗的余波就穿过了几个街区,震死了无数人。”
“喂喂喂,我不是说先听好消息!”
欧阳明自说自话,“再来是好消息,安倍松下给葛大力发了一封邮件,他想在秋叶神社摆一场宴席,大家把事情说开,好好聊一聊。”
“我怎么觉得都是坏消息?”沈南方捂脸吐槽。
“相较于回不了炎国,第二条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。”欧阳明说,“怎么样,要不要去。”
“这才是真正的鸿门宴吧,一山大师怎么样,还没醒?”
欧阳明遗憾地摇头,“一山大师是咱们洗脱罪名的关键,但很可惜,他仍在昏迷中。”
“这哪里是鸿门宴,分明是掐着我们的脖子硬要把饭塞进嘴里,不去也得去嘛。”沈南方愤慨着挥拳。
“有趣的比喻……但事实确实如此。”
“我查明了一件事。”欧阳明说,“之所以那天安倍松下没有乘胜追击,就是要引发霓国人民群众的暴动,我让雅儿查了新闻头条几篇抨击阴阳师点击量最高的帖子,发现他们的ip地址来源竟是警署大厦。也就是说……这场暴乱是有预谋的,封锁霓国,正中了他们的下怀。”
“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,有什么好处?”
“霓国封锁,就算炎国那边想派人来救咱们也没办法了,哪怕展开外交谈判……外交谈判这种事儿你懂得,没个十天半个月能谈拢?”
沈南方一个头两个大,刚有些好的心情,又跌落了千丈谷底,“没啥好谈的咯,依我看,安倍松下就算把咱俩推上手术台要放血,恐怕也只能硬挨。”
霓国的背后并不完全由政府管控,而是一个又一个精英家族林立,他们的大手掌管着从经济到教育,从军事到民生大大小小的事务。家族中走出的每个人都是精英,都对家族有百分百的忠诚度,他们讴歌武士精神,随时准备为大义而献身。
欧阳明从储物戒拿出两罐还凉的可乐,递给了沈南方一罐,“有宋卿卿在,我们的存活率大大提高了很多,这不是还有你个小定时炸弹,谁要是敢激怒你,怕是家都要被夷为平地。”
沈南方眼神介乎于空洞和幽深之间,他眺望着天际线的方向,不由想到那个和自己完全一样的人,他想起了那句经典的老话。
子非鱼,安知鱼之乐?可……子是我,安知我之忧?